人在嘉義 身不由己
沒辦法,一點像樣的交通工具也沒有
唯一的機車也被我拿到桃園去虐待
偶爾時速飆到破表
偶爾又跟騎著快報廢的50CC的歐吉桑比誰最龜速
常常是油表指針再也爬不起來才去加油站
最不得了的是把自己當成沙包拖著我的車一起摔
那台可憐的機車已經瞎一個眼睛又補回來
連修車行的小哥看到我都會叫我進去吃飯了
畢竟給他們賺的已經夠我在買一打機車
可惜 一回嘉義他就不能與我為伴了
坐在別人的機車後座 要去哪裡由不得我
就這樣 到了我最不想回到的補習班
旁邊的小公園
偶爾這裡也是大明星的簽名地
畢竟地夠大 場夠寬
還有一個大舞台
就算沒有明星簽名
這裡也是一些狂熱極限運動及街舞的學生練習的地點
不過既然是公園嘛 就是少不了那些臉黑黑衣服也黑黑的遊民
在公園旁貴死人的麵館吃完貴死人的餛飩麵後
我跟高中的麻吉就近走進那個公園散散步
背對著噴水設施旁那些衝來衝去全身濕答答的小孩
我跟孝雅在涼亭旁邊席地而坐 聊一聊高中畢業後各自的大學生活
當然 聊天的內容都是一些瑣碎沒主題的東西
而真正精采的 則是在兩個人都沒話題 陷入幌神狀態的時候
通常在聊天聊到一個無言
就會很注意一旁的聲音
哪怕只是一隻蒼蠅在找媽媽
你都可以聽到並且產生興趣
同樣的情形 聲音卻來自後方霸佔著涼亭座椅的遊民們
「昨天老張走啦...」
不小心聽到的就是如此爆炸性的一句話
讓我無法不繼續注意著接下來的內容
「金價五告喊啦!!!(真有夠誇張啦)」
「是啊,只是單純的小感冒,
看來咱們的生活越來越糟糕啦...」
「唉...一切巄喜天注定ㄟ啦...蘭馬謀花鬥...
(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啦 我們也沒有辦法)」
「只是你可有聽阿明在講?老張這次走的還真悽慘哪」
「西喔?西安哪?(是喔?是怎樣)」
「一開始只是小感冒,老張拿著賣罐子的幾個零錢去買了些感冒藥回來
本來咱們也都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可誰知老張的病吃藥根本沒用啊
吃了藥沒多久就陷入昏迷
這時也不知哪來的黃背心義工帶著老張去醫院看了
今兒個早上就聽阿明說老張七孔流血 瞪大著眼兒
兩腿一伸 上路啦」
「啊 ㄗㄟ挖馬五聽郎共軌(這我也有聽人說過)
恩災樣係恩西吼郎嘿鬥(不知道是不是給人下毒了)」
「聽你這麼一說,俺倒是想起來,這兩三個禮拜不是有個女人說他跟老張一見如故
跟老張走的進嗎?咱們可是都勸老張離她遠點,可他就是迷了心竅
說什麼都不聽啊」
「恩勾甘摸甘ㄟ西用嘿鬥?甘摸恩西用傳染ㄟ嗎?
(不過感冒是下毒嗎?感冒不是用傳染的嗎?)」
「不曉得,唉...是說咱們這樣孤家寡人的,若是死了也沒人會心疼」
茲嗯...茲嗯...孝雅手機就在此時發出了微小的震動聲
即時的脫離了我跟孝雅對兩個遊民的談話的入迷
我跟孝雅走離公園,趁著孝雅應付他的電話時
我思索著剛才聽到的對話
明明就沒什麼大不了
為什麼我會感到如此不安?
在我們離開的公園的樹叢中
靜靜的躺著幾隻流浪貓狗的屍體...
或許我心中已經有了底
回到桃園後我就不斷的思索著一些片段
不過大概兩個禮拜後
我就完全忘記這件事情的存在
一直到收到一封轉寄信
內容大概是提到在中X公園內大量死亡的動物們
善心人士請獸醫檢查後
發現死因都是不明的感冒病毒
不過同樣死於感冒
遊民的事情則被掠過了
我腦中瞬間閃過的 就是那時聽到的對話
在MAIL夾帶的照片中 我發現一個熟悉的臉孔
一個胖女人 穿著黃色義工背心
身旁是盯著一隻白色流浪狗屍體的獸醫
我血脈瞬時噴張 整個腎上腺素全部往上衝
盯著那張照片足足有半小時之久
「他媽的,我可找到你了」
可惜在那之後 健忘的我又在開學兩個月後
將這件事情拋於九霄雲外
不過你真的覺得我忘了嗎? 我可是一直都藏在心底啊
我若忘了 那故事又怎麼繼續下去?
只是我老是沒時間回嘉義調查清楚
再加上揮霍度日之下也沒了車費
只好一拖再拖 直到一年後的今天
。